明楼和藤田芳正剖析南田洋子遇害原因并相谈今后合作的这段时间里,阿诚带76号的人去梧桐路开回了被袭击的座驾。
车窗玻璃碎了两块儿,前门的转轴也被击损,明台当时恍然大悟之后的愤怒,从座驾的受损程度上大概可以评估出七七八八。这车虽说是明楼的御驾,但跟阿诚的感情却最为深厚。擦洗清理与定期维修保养,全是他一人承包。连新换不久的轮胎都是阿诚亲历亲为安上去的。
他叹气拍了拍车顶,抚慰老朋友一样将险危危斜挂在空中的车门关上,右手用力推紧。
将车钥匙扔给76号的兄弟,嘱咐把车送到维修厂,自己则去特高课等明长官。
走时开的是梁仲春的车。
约略半个小时,明楼告别藤田芳正从办公室出来,阿诚站直身体,朝他颔首行礼。
明楼看他一眼,点点头将手套从衣服里取出来,边戴边下楼,阿诚紧随其后,若特意看,会发觉他左臂的些许僵硬和不适。
车子行驶到维修厂附近的街巷停下来,阿诚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后座的明楼,正要开门下车。
明楼出声拦住他,起身从后面躬身过来,看一眼阿诚的左臂,小心地避开,伸手打开驾驶座的门往外一推,坐回去吩咐道:“下吧。”
阿诚咬着下嘴唇笑一笑,钻出车去右手甩上车门。
明楼也从后门下车,两人一起去前面的维修厂。
途中路过汽车零件、雨伞家电维修等各色铺子。
铁器铺门口有几个孩子在玩闹,其中一个小孩儿被其他孩子用螺丝钉的盖子在脸上压印子,深深浅浅地凹在脸上,已经有很多处。
明诚看他们玩闹,已经走出几米远,头却还偏着看。
明楼停下步子转身,大声地咳嗽一声,朝着几个小孩儿静默地看,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却很沉。
那几个孩子扭过头来,见是一个穿着阔气却斯斯文文的人,便立刻气势哄哄地喊骂,但见对方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神看着他们,便越来越心虚和发怵,最后扔下手上的螺丝盖踢了几脚那个孩子,一溜烟地跑了。
明楼看一眼那个终于能爬起来的孩子,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转身继续往前走。
阿诚也不看了,跟在他后面。
他现在一条胳膊不便,走路便多少受影响。明楼放慢步子,两人又成了并肩。
明楼笑一笑扭头看阿诚:“还记着?”
对方温润地笑着摇头。
“早忘了。”
明楼又是一笑,眼睛看回前面,神情随意地像散步一样。
“童年的一些事总会给一个人留下抹不掉的阴影,就算还记着,也不是丢脸的事。”
阿诚侧目看他,认真地回答道:“真没有。”
明楼回视他,眉毛挑起半边儿。
阿诚便无辜地耸肩,不想却触动了伤口,他抽口凉气不明显地缩了缩脖子。
明楼虚空的手停在他肩侧一寸处:“这都能忘?”话中责怪他大意的同时又带着心疼。
阿诚调皮地笑,摸摸鼻子答非所问。
“我的童年不只有桂姨,还有大哥和明家其他人。”
俩人慢慢地往前走,阿诚口气淡然地讲述。
“8岁到10那两年确实心里总害怕桂姨,最害怕。无论什么事都抹灭不了那种恐惧和绝望。”
“但十岁之后大哥每天都在我耳朵边念叨为人的广袤和温情,念的我耳朵都长茧了。”
“处处小心,讲话都刻意避开容易让我敏感的字眼。让我觉得自己再不走出来都会打破家里原本温馨默契的生活了。”
明楼的嘴角弯着,仿佛在回忆那时候发生的故事。
阿诚笑一声,看一眼明楼。
“所以后来,大哥的期待成了我心里最受重视的东西。”
“根本没有时间再去回顾桂姨带来的恐慌和什么心里创伤。每天想着的就是怎么不让大哥失望,怎么成为受高等教育的文明人。”
“一直到今天都是。”
明楼拉起他的右手两手攥住,又交放到自己左手里握着,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街上往修车厂溜达。
“这么说,我的期待还成了你心里的阴影了?”话虽然像埋怨的话,但说出来却带着丝丝的得意。
阿诚反握住那只手,慢悠悠地迈着步子。
“如果阴影的含义只有‘永远抹不去’这一点的话。”
明楼将俩人相握的手往自己这边拽,又被阿诚用力地反拽到他那边。
俩人一来一往,幼稚地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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