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需归零,忆及初心。正确认知自己,方能以己度人,以人察世,从而看懂世界的美。

【楼诚深夜60分】吃里扒外

 @楼诚好大一个洞 祝这个自称睡遍所有攻的攻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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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转暖,山涧溪流蛰伏在尚未破开的冰碴之下,带着叮咚的响涌向山脚。

松枝之上尚留残雪,险危危挂在梢头。

一人拂枝分杈,从林中探出身形来。他一手拈住枝梢末端,臂上施力将松枝往下拉拽,而后两指松开,看似轻巧地往边上一躲。

残雪簌簌往下落,日光下像闪光的鳞片,耀的人眼花。

空谷中传来鹰隼长啸声,他遮目远望,笑着抬起手在半空顿住。

黑点自远处疾速逼近,在他头顶盘旋数圈,慢悠悠地落在那人抬起的臂上。鹰隼蹲稳之后,头往他这厢侧了侧,方将鸟喙钻到毛中梳理。

那人揉抚鹰隼的头身,两指从它爪下取出信件。

单手甩开字条,其上笔墨两行:

玉漏铜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明开。

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注]

嘴角一咧,抬臂放飞鹰隼,将信收进袖中。



正值上元佳节,金陵满城灯彩高悬。自主街道横纵八面延展,花灯之下长条彩纸挂着,上有灯谜诗句惹人争讨。孩子举着祖母亲手做出来的许愿灯,小心翼翼地将心事画下来捧着放进去,欢喜地呼朋引伴,一道提着心愿跑到空旷之地,轻轻将灯放开,看着它升高飘远。

酒楼人满为患,小二忙得脚不沾地,在人群中来回跐溜。

梁叔赶紧把内院的丫鬟小厮也叫出来,帮衬着前堂生意。自己则提着衣衫在二楼雅间伺候着。

雅间装饰讲究,此前顶好画师和工匠做出来的屏风早被撤换了,取而代之的是墨色竹纹绘成的锦屏,置放在墙面一尺之间,旁边一张花梨木桌案,其上圆雕、透雕、阴刻手法极尽变化,配以卷草文饰,将其表现发挥到极致却繁而不乱。桌案四角也有弯曲设计,下承托泥,带龟脚。

桌案旁伏着一方香几,木香产自南疆。

一人跪坐桌案前,翻动案上铺陈的几册话本子。话本中所载故事多出自一人之手,世间嬉笑怒骂辛辣老道,却又不失趣味,被那写书之人描摹地惟妙惟肖,让人或捧腹或落泪。

梁叔敲门入室之后,案前之人正读完一则。他将话本暂且合上,腾开面前的桌案,方便梁叔摆放酒菜。

“蔺晨有消息了吗?”清冷偏淡的口气。

梁叔直起腰来,提酒为他斟满:“前些日子在阁中忙碌,说是抽不开身,近几日老阁主当家了,想必少阁主在来金陵的路上,甚或,今日便要到了。”将酒盏推过去,也为自己斟满一杯跪坐下来,“萧公子,与上次见您相比,气色好了不少。”

萧景琰很喜欢蔺晨这厢的人,他们不仅进退适度,谈天说地也颇自然随意,带着一股子江湖坦荡。

提酒与梁叔对饮,嘴角一笑放下杯盏:“梁叔气色也不似上次窘迫无奈,听闻近日孙媳有喜,要四世同堂了。”

梁叔朗笑起来,夹菜配以小酌:“当初少阁主替老奴算过一卦,说是晚年大富之相。”

萧景琰挑起眉毛:“他那些装神弄鬼的话,亏您忠心信他。”

梁叔笑道:“我们家少阁主啊,自幼跟老禅师坐经听学,又随各处道观探讨天文卦象,有些道理他可真不是装神弄鬼。”夸了两句却又话锋一转,“淘气捣蛋,别人家的少爷公子都是私塾求学或者精进武艺,就他成日里掏鸟偷蛋,射猎野兔下套捕兽,再把捉到的放回山林一些,剩下的当场烤了吃。”

萧景琰手中的杯盏停顿在原处,眼中全是笑意,脸却还绷着:“不学无术说的就是他。”

梁叔笑他:“可不是。你道他放哪些烤哪些吗?”

萧景琰摇头。

梁叔道:“拿几张纸全画下来。比如捕了四只兽,画六张。捏成几个纸团扔地上抓阄,被他抓到一次的就烤着吃,被他抓到两次的就放了。”

萧景琰瞪着眼睛:“那他画哪只两次,不就已经定了要放哪些了吗?”

梁叔哈哈笑:“谁说不是呢。”

萧景琰笑着摇头,将酒饮尽,提筷吃菜。


窗外一声烟花炸天,酒楼里喧闹起来,人们纷纷放下酒筷,挤在门窗前踮脚伸脖往外看。

锣鼓声从邻街传来,拐过巷子那道岔口就出现在这条街道的人们眼前。

狮灯队热热闹闹地让人群簇拥着,活泼泼地往这边来。

粗犷的男子唱声拖长,在锣鼓里像是一道指令,鼓点渐渐小了,唢呐接茬吹起来。

长凳被成列地摆放在街道上,舞狮的人前脚踩上去,横面站着将凳子直立起来,人群里立时爆出喝彩。

“狮子”踏着凳子往前,后脚也完全跳上剩下的长凳,抖着身子欢喜地跟周围的人道贺作揖,神态可爱。

笑闹声又起。

梁叔陪萧景琰立在厢房的窗前往下看:“萧公子可有见过民间上元的热闹?”

萧景琰眼中映着街上的灯彩,负手笑答:“少年时也曾与小殊、兄长一道偷跑出来见过,后来便不曾见了。”

梁叔道:“那可惜了。上元节可是一年比一年出彩,今年据说还有铁花击树,请的是西渝北面的班子。”

话音未落,锣声密集敲打,前方耍狮人将手中的绣球高高扔起,舞狮踏地而起,四人一道纵身跃往高处,将球稳稳接住落下。翻了个滚,眨眼朝人群讨赏。

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萧景琰却呆住了。

方才舞狮四人一道跃起时,他分明看到执着狮头之人转头朝他这方露了个脸,笑意倜傥风流,不是蔺晨是谁。

手用力地捏紧窗上横框,眸中欣喜乍然迸裂。

他向来知道蔺晨花样多,因此方才在赏舞时,他也用心在人群中搜寻了许久,未见到熟悉的身形,只好以为是蔺晨还没赶到。

倒是早该料到,他会藏在最聚人眼球的地方。

一拍窗框,他拂袖转身,朝梁叔做礼道别。神色间颇有窘意。

梁叔乐呵呵地笑,将衣领处的酒渍帮他擦拭了一番:“去吧,可别说我透露了铁花击树的事。”

萧景琰略显尴尬,绕过梁叔急匆匆走了。

哪里还有平日里清冷淡然的样子。



蔺晨从人群后的舞狮队中钻出来,用毛绒绒的服饰刮了刮脸,得意地回味方才景琰惊诧的神色。

他将狮头丢给耍狮人,接过对方递来的帕子擦着脸。

“叫下个班子准备着,一会儿我们到。”

耍狮人点点头,收起狮头从袖口摸出个炮竹一样的东西,走到远处点燃。信号烟火升天炸裂,铺出一道浓烟。

蔺晨擦完脸,解开服饰脱到半截儿,余光扫到几步开外的萧景琰。

他转过去咧嘴笑,边走边将衣服扔开。

“喜不喜欢?”

萧景琰淡然地点点头:“这些伎俩你亲自准备的?”

蔺晨扑上去搭在他肩膀上:“老爹请的班子,我训的人。”

萧景琰也不扒拉开他,任他搭着肩膀:“铁花击树在哪儿?”

蔺晨猛然站直:“谁跟你讲的!那可是为了让你动容而泣的节目。”

萧景琰没搭理他,径直往远处走。

蔺晨追上去,理着头发扯他:“是不是梁叔?是不是?”


蔺羽推开厢房的门,梁叔正在桌案前收拾酒菜。

他上前帮衬,梁叔将手中的盘子递给他:“老阁主没气的追过来?”

蔺羽撇撇嘴:“下山前就被老阁主堵住了。本来铁花那个节目老阁主是留给琅琊阁上下看着玩儿的,结果一道被少阁主给撬走了。气的老阁主当面骂少阁主吃里扒外。少阁主跟老阁主战了三个回合,险胜。带着我们一众人马来金陵了。”

梁叔笑得合不拢嘴:“让老阁主四处云游,打不过儿子了吧?”

蔺羽直起身端着残盘剩菜与梁叔一道往外走,边走边打量厢房装饰:“哎,按少阁主这势头,早晚有一天把琅琊阁搬金陵来。”

梁叔将门打开等蔺羽出去,笑着:“谁说不是呢。”

*注:唐代诗人崔液《上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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